“抱歉，‘妈妈’这个神圣的称呼，你配不上。”
世界，突然变得安静。
对面的伊菲诺埋着头，错落的光线斜下打在白色的发丝上，又被反射出去，在额头下方形成一道阴影。在她的脸正好藏在阴影里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。
“唰”！
一声嘹亮的雷鸣响起，惨白的闪电划破天空。刚刚的碧蓝晴空被墨色的乌云遮蔽，犹如化不开的墨水，沉甸甸地压下来。它翻滚，咆哮，在天空上围绕着伊菲诺旋转，似乎要形成台风的架势。
这个空间是伊菲诺构建成的，里面的事物还会随着她的情绪而改变吗？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妙啊。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从对面传来的压迫感，几乎要将空气凝固，我快要无法呼吸了……或许被溺入水中、埋入泥土，也不外乎是这种感觉。
我开始后悔刚刚说过的话了。刚刚的话说的有些重了，伊菲诺满怀激动的把我叫过来，却被我迎面泼了一盆冷水。以她那种记仇的性格，这次的“惩罚”说不定会难熬十倍、百倍。
没过多久，伊菲诺抬起头，乌云散了，空气又恢复了流动。压在身上的重力消失了，我边大口呼吸着空气，边小心地观察她的动作。
她咬着嘴唇，慢慢靠近过来。背后有十字架的阻挡，我无法后退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面前，朝我伸出白净的双手。
要来了吗？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脸颊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拉回了我的思绪。我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，看见伊菲诺的脸不断凑近。淡紫色的眸子犹如一潭平淡的秋水，又如清冷的圆月。其中蕴含着不知多少无法说出口的复杂情感，但是很可惜，我体会不到。
捧着我的脸颊，伊菲诺柔软的双唇印在我的额头上，留下淡淡水痕。我震惊地瞪大了双眼，还没来得及回应，却又被她双手一拉，拥入怀中。
“呐，小伊洛，对不起。”她的声音很低沉，就像马上要枯竭的河流。“你说的对，我还没有资格当你的妈妈。虽然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，但在未来的日子，我希望我陪着你一起走下去。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？”
她搂得很紧，好像要把我融进她的身体。感受着怀中的温暖与舒适，我僵硬的身体也渐渐软化了，用手臂轻轻环住她的后背，享受这片刻的温存。
刚刚是我太过分了吧，也许她讲述的故事本是无心之举，却被我从中截取只言片语过度解读，才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。
“我也是，抱歉说了过分的话。”我轻抚着她的后背，“当然可以了，不过我还是不能接受’妈妈‘这个称呼。”
怀中的伊菲诺身体明显地一顿，又缓缓放松下来。她紧紧地抱着我，眼中是浓浓的深情。“谢谢你。”她轻轻地说道，随后温柔一笑，“我也会学着做好一位母亲的，争取早日得到你的承认。”
我的身体忽然变得虚幻起来，就像电量不足的指示灯，一明一暗地忽闪着。
伊菲诺松开怀抱，踮起脚尖揉了揉我的脑袋，说：“看来你快要醒了。我会一直在这里呆着，有事情可以在心里叫我的名字，我会回应的。”
来不及回答，我就化为了点点碎片，消失在空气中。
……
睁开惺忪的眼睛，视线还有些模糊。我花费了十秒钟重启宕机的大脑，打了个哈欠，向右侧翻身。
“嗷！”
我疼的从床上蹿起来，意识瞬间清醒，龇牙咧嘴地捂住翅膀根。
有翅膀真不方便呐，随便翻个身都会压到，痛死我了……欸，翅膀？
我惊诧地看着后背上的翅膀，将其“唰”地展开，扫掉了桌子上吃剩的薯片。
梦境中的记忆这才慢慢恢复。还是把翅膀隐藏起来吧，不然一会儿吓到小冉就不好了。
我学着梦境中的那样感受血液的流动方向，尝试着将翅膀收起。翅膀扑扇了几下后才终于慢慢收拢贴合在背部，不久便消失不见了。
我朝窗外看去，发现天色已经大亮。因为昨晚我回家的时间太晚了，弄得小冉也没有休息好。所以直到现在他也还在隔壁屋内躺着，没有一点动静。
简单地穿好衣服，在卫生巾洗漱过后我坐在了客厅的电脑椅上。打开老旧的台式电脑，我找出写有季如钧扣扣的纸张，准备告诉他我的答案。
昨晚回家之前我特意用一张新纸将原纸上面的信息重新誊录了一遍，然后果断将原纸丢掉。带有跟踪器的东西，我怎么可能傻到直接带进家门？
在主机的轰鸣声中我打开扣扣，快速创建一个新的账号，发送了对季如钧的好友申请。
没想到申请刚发过去没几秒，对话框就跳了出来，提示申请成功了。
“嘟……”
季如钧发起了扣扣通话。
犹豫了一下，我按下接听键。
【上午好啊，小吸血姬。考虑的怎么样了？】
电脑中传出季如钧愉悦的嗓音，不知为什么听起来非常欠揍。
“我考虑好了。”
【那么结果是什么呢？】
“我接受交易。”
【明智的选择。今天下午我们再碰一次面吧，把事情谈论清楚。】
“可以，地点呢？”
【就护城河畔的公园内，昨天我们见面的长椅处。】
“好，知道了。”
【期待你的到来。】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这种对话，为什么有种要拿钱赎人的既视感？
我关掉电脑，往茶杯里倒了些水。
唉，代价是我要一直跟在他身边吗，就像被人卖掉了一样。不过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吧，只不过卖的人也是我自己。真希望他能遵守约定，别转手又把我卖掉了……
【你在担心这个吗？那和他缔结一个契约就可以解决问题。】
空灵婉转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响起，吓了我一个哆嗦。
“伊菲诺，是你吗？你说什么契约？”我好奇地问道。
【是我。这个是血族的一个能力，取两个人的一滴血液彼此交融，使其相互缔结契约。契约效力可以使两个人都不能做出对对方不利或有害的事，也不能背叛对方。】
“挺不错嘛，正好可以用来限制季如钧。伊菲诺，快教我怎么做！”我兴奋地在脑海中大声嚷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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